肖然没力气地挑挑眉,兴致不高地问:“为什么这么说啊?”
“当今圣上姓刘,你家晋王姓刘,秦王也姓刘,你说呢?而且……刘彻,这是历史上有名的开疆拓土之帝——汉武帝的名字啊。这男人……恐怕野心不小吧……”
肖然一想,还真是。联想起此人夜探晋王府的事,突然觉得他是个胆子极大的人。
只是,现下又该要哪里去找人呢?
就在她们烦心的时候,甄宜法跑过来凑热闹了。她想装作和大家关系亲密,只得勤加走动。
“妹妹们在忙些什么呀?”那态度极为亲切,又亲手从服侍的侍女手中取过一盅食物,“先别急着忙,姐姐那边燉了冰糖银耳雪蛤羹,先坐下来喝一碗再说。”
肖然一听有好东西吃,便笑着拉着芷言过去坐下,边吃边聊起来。
芷言心里还想着要找05号的事,心神分散。结果反而是肖然和甄宜法聊得颇为开心。
不过,待甄宜法前脚才走,肖然脸上的笑容就没了。她想了想,道:“我怎么觉得她跟我很像啊?”
芷言点头:“性格不像,但为人仗义这点很像。”青宁的事就都亏了她帮忙。
肖然诧异地道:“为人仗义的是你吧?仗义的人命都不很长,我只愿做自私小人。”说着,颇为深思地道,“你不觉得,她太热情了吗?我这么想攀晋王的高枝,他不主动的时候,我也都努力压抑自己。可这女人却奇了怪了,身为长官,还天天往咱们屋里跑。这没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啊!“
芷言撇撇嘴:“你在说什么啊。俗话说拿人手短,吃人嘴软,那么大一盅羹还塞不了你的嘴!”说罢,把甄宜法帮忙善后青宁身后事的事儿说了出来。
肖然念着青宁的面儿上,也就没再说什么了。但仍觉得有些怪怪的。
却在此时,芷言的侍婢绿翘急匆匆跑了进来!
因着青宁的事,芷言现在一看人样子急迫就害怕,她先开口问道:“怎么了?别又是什么大事吧?”
“大人,署内发生事儿了,甄大人请您和肖大人一起过去看看。”
署里司乐的位置还空着,现在却把她们两个韶舞都叫上了,她们心里顿时觉得不安起来。
依言赶了过去。
发生事情的地方是醉月阁。之所以取这么个名字,就是因为此处是官员们行酒宴的地方。
既然都是专门拿来喝酒的地儿了,那么乱七八糟、乌烟瘴气的事儿就多了去了。有时候,官员们行酒令行腻了,又找不到什么有意思的娱乐,拿羞辱官妓来作乐也是有的。
只是今天这事儿却闹大发了。
芷言和肖然赶过去时,有个可怜人儿正趴在春凳上受杖刑。
就如肖然那次受刑一样,那女子也是被褪了下裙的,唯一好点的,是她身上还有条亵裤在。只是这次行刑的是个模样粗犷,身着军服的男人。围观的除了几名官妓,还有几名指指戳戳,看上去兴致颇高的官老爷们。
挨打的官妓臀部已经都打烂了,一片血肉模糊。整个人也几乎呈昏迷状态,只模模糊糊偶尔低吟几声,人却是趴着一动不动,连颤抖都颤不了。偏偏行刑的军爷还在怒目执杖,每一杖打下去,都有几滴鲜血飞溅出去!溅得周围围观的官妓们,吓得花容失色直想后退。官老爷们却视此为乐,搂定了她们,非要看着她们珠泪涟涟才开心。
有一个官爷甚至一手搂了官妓,一手指着挨打的女郎笑着赋词:
“堂上娇女玉臀,
堂下痴汉无魂。
女哭臀抖乱牵攀,
男笑手拍酒醉酣。
板落花摧粉红,
酒洒发断无声。
湘妃舞动更奇哉,
换作玉女悲哭哀。”
这会儿,甄宜法也在当场。她虽是署丞,却终归只是一名女子,这会儿看着人都快被打死了,也只能脸色发白,求着场下的一名官老爷:“李大人,你看,这事多少也跟您有点关系。这妮子平时服侍您服侍得也甚周到,要真被这样打死了,您心里不难受吗?”
那李大人却伸手勾起身边官妓的小脸,凑过去香了一口。他胡子上还挂着酒液,他也不管,弄得身边女子脸上到处都是酒渍。他又伸手污辱性地拍了拍那女子的脸,看着后者忍耐着仍旧堆给他一朵笑颜,这才满意地答道:“看见了吧,甄大人?这些女人,对男人来说,那就是个玩物!你看她都被打成那样了,救下来,人肯定也废了。更何况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指着行杖军人道,“戚光这泼皮已经喝醉了,我要上去劝,就算是官比他大,说不准他会追着连我一起打的!”
一席话说得善辩的甄宜法,竟也是没法反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