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宜法一看到芷言和肖然过来,便两眼含泪地快步迎过去,拉着芷言的手道:“我身为署丞,却连自己手下的人都保不住,这般窝囊……你们可有妙计救她?”
芷言看着春凳上那气息奄奄的官妓,想也不想,直接走了过去。
吓得肖然一把拉住她:“你疯了!连署丞大人都不敢过去,你这是去送死吗?!”
一席话说得甄宜法脸色乍青乍白的。
肖然这是事出紧急,觉得甄宜法有意将祸事外推,和她杠上了。
芷言却只是安抚性地拍拍她拉住自己的手:“我不会有事的。”便掰开她的手,继续往场里走。
甄宜法低了低头,眼里闪过一丝喜悦,赶紧走到那军爷对面的位置,传递了个眼神给他。
那人看上去浑身酒气,身上皂绸衫被扯开了几颗扣子,蔫蔫地裹着那人壮实的身躯,脚底有些虚浮。一看就是醉汉模样。奇怪的是,木杖却打得又狠又准。
见甄宜法丢了个眼神过来,他眼里瞬间清明一闪,也丢了一个眼神回去。
接着,他又是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了。
芷言走到那人身后,义正辞严地道:“这位军爷,手下留情!再不住手,可是要惹来人命官司的!”
那军爷显然没料想到一个小娘子竟敢喝斥他,愣了一下,道:“你意思是说,你要去告大爷我?”他转身看她,却不料看到个纤瘦却并不文弱的漂亮妞,不由哈哈大笑道,“哟,这礼乐署里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丫头啊?来来来,你虽开口辱骂你爷,你爷不和你一般见识,就乖乖脱了裤子让你爷打上十杖便了。”说着,直接把春凳上昏死过去的官妓掀到地上,又要过来扯芷言。
芷言见他行事残忍,冷笑一声:“我乃礼乐署左韶舞!你妄图羞辱朝廷命官,姑奶奶我就不跟你客气了!”
说着,伸右手抓住那男子的右手,右脚向右斜位前推一步,左臂顺着他骨头生长的反方向屈压他手腕,极快速地身体右转!
这一切只在两秒的时间内完成!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那莽汉的手竟然就这样断了!
骤然断腕,又因芷言故意下了狠手,醉汉惨呼一声,便倒在地上,再也爬不起来!
在场诸人全都愣住了,完全没想到一个妙龄女子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撂倒大汉,还令后者骨头断掉,完全失去战斗力!
场内一片寂静。
肖然愣了一会儿,突然笑了起来,拍手大叫:“好!好!干得漂亮!你可给咱们礼乐署出了口恶气!”
可甄宜法的脸色却是难看得很。这个叫戚光的,只是一名军中校尉,却好色得紧。她好不容易才说动他来演了这出戏的,目的就是想把连城给直接杀了。
那戚光也是个头脑简单的,觉得官妓不是罪家之后,就是没后台的。再加上官员作乐时,偶尔死上个把女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,就觉得连城虽是左韶舞,到底不过是从官妓升上来了。她又肯牺牲色相相就,他竟真答应下来。
可恨这色鬼,若是在连城一上来,就直接给她来个白刀子进,红刀子出,他也不必断了手臂!现在连城还好端端站在那儿,他自己倒成了这德性!
想着,甄宜法又有些惧怕地偷眼瞧白芷言,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,没想到这竟是个小煞星!手段狠辣,又果决,惹到她的人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
心里发寒之余,也意识到这种硬来的手段是奈何她不得的。只得又苦苦思索起新的对策来。
除了肖然,在场没人叫好。官妓们怕事,官老爷们震惊之余,又觉得身为男子,且是官爷,刚刚无一人敢上前撄戚光之锋,现在却被一个小小女子抢了风头,俱觉不快。
那李大人甚至开口讥讽道:“左韶舞是糊涂了吧?我朝律法,主家打死歌姬婢女也只杖责一百。官妓这种玩意儿,生死由命,打死也就打死了。你一个韶舞不过是从九品的官儿,竟然敢把从七品的校尉给打折了手!好大的官威啊!”
白芷言毫不畏惧地道:“就算我只有从九品的品级,那也是朝廷封的官儿!这位校尉大人却仗着品级比我高,就要脱了我的裤子打我。敢问大人,这种事放到哪儿去能说得过去的?”
李大人一听,暗恨她口齿伶俐,竟是哈哈一笑,问在场的同僚道:“她说戚光要脱她裤子打她屁股,你们谁看到戚光这么做了吗?”
周围的官爷欺她是个女人,也纷纷笑着回应,说是没看到。
肖然见势不对,便走上前来拉拉芷言的衣角,示意她别再要强,准备帮忙打圆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