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)
六位妇女热热闹闹,把个英淑说得这么的不堪,引起了“小气鬼堡主”的好奇心。其中,最让她惊心动魄的是,一旦把英淑倒过来,成为淑英,这淑英竟跟她生前名字是同音,她叫姝英。因此,是百感交集地默念着自己的名字,心头忐忑地随风飘在六位妇女的后面,决定一看究竟:“这个英淑到底是个啥样的‘小气鬼’?难道比我当年还小气?”
不久,“小气鬼堡主”就看到村子里丁字路口处的树荫下,有个穿着入时,整洁得体,眉眼清秀,五官端正,白白净净的年轻媳妇,手牵着一个女孩儿……
“小气鬼堡主”看后,惊讶得险些现出了原型:“我的妈呀!这个英淑,咋跟我生前是一个模样?难道这竟是我生前的复播吗?”想到这里,忙将自己的鬼魂藏在树上的阴暗处,就端详起了英淑。
只见英淑忸怩着腰身,娇羞又妩媚地展现一脸的羡慕和眼热,冲六位妇女嬉笑道:“你们这些挣大钱的回来啦!真有钱,都买了这么多的东西。”
“这点儿算啥?明天去繁盛买夏季的衣服去。你没啥事儿,也跟我们一起去吧。也是个伴儿呀。”
英淑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我可不去。咱又没挣来大钱,光看你们买,那多没意思。还是在家看我二宝儿学习吧。你们都别忙着走啊,让我看看,你们都买了啥?”
六位妇女谁也没有放慢脚步要停下的意思,笑着说:“就买了点儿鱼和肉的,没啥好看的。今天好容易早回家来,谁不得好好洗洗涮涮,明天也好利利亮亮地出门。”
英淑看着各奔东西的邻居,心里嫉妒生恶气,拉着二女儿就急急地回家了。
此时,“小气鬼堡主”猛然间遥想起了当年……“想当年,我就是如此气鼓鼓地转身回了家。回家后,把孩子往掌柜的面前一推,就跟掌柜的发飚。嫌他不出外挣钱,非逼迫掌柜给钱,也要买应季的衣服去。声称‘别人有的,我也得有’。不知道,这个英淑会不会跟我是一样的德性?”
“小气鬼堡主”叹气道:“事情出在当局者身上,其人竟不觉得可耻。一旦旁观,就很容易看到丑恶不堪的一面,觉得不可容忍。”想到此,羞愧地飘下树道:“我要看看,这个英淑回家后,到底是个啥样子?”
还没等“小气鬼堡主”抓牢英淑家窗前的葡萄叶,就听到了屋内有女孩儿的哭声和英淑的埋怨声:“大鬼!你就会看个电视浪费电钱,就不能有个眼力见儿,把哭丧脸儿的二鬼,领外面去玩一会儿地躲一会儿吗?”
“小气鬼堡主”转而想到:“想当年,我也是这样,高兴的时候,叫孩子大宝儿二宝儿的,生气时拿孩子使性子撒气,就叫大鬼二鬼了。”
这时,屋内就有个发怒的男子,大声嚷道:“孩子碍你啥事啦?你不就是眼馋人家有钱,见不得人家比你手头宽超,就来拿我和孩子撒气嘛。你要挣得了钱,不管家里咋样紧巴,无论多少,家里开支不用你的一分,你全部去买你喜欢的东西去,我都不放个屁。自己不出力,还妒忌人家有钱,你个一辈子看不到后脑勺,没个志气的娇气鬼。你就是个眼皮子浅,见不得人家有钱的小气鬼,就会自己给自己找气生……”
“小气鬼堡主”听后,惊讶不已:“我的天呀!英淑掌柜说的,咋跟我那掌柜的是一个口气?”
接着往下听,觉得更是熟悉得很。
只听英淑哭道:“你只知道的我不出力,爱在家呆着,就不知我的腰总在疼,根本干不了整天整日的那不歇的连气儿活儿。你挣不来钱养老婆孩子,就别说我不勤利和不吃苦。谁不是‘嫁汉嫁汉,穿衣吃饭’呢。”
“一提到干活,你可有褶了。好像人家的媳妇,都是坐宫苑的娘娘一般,是啥活不干。你一干活不是腰疼,就是屁股疼,要不就是手指盖儿头发梢疼,浑身好像没有不疼的好地方。这儿疼那儿疼的,咋不见你想着吃药打针解除疼痛呢?再说,你一旦坐在树下跟那些闲巴兽扯犊子,张嘴哈哈起来,咋就哪儿哪儿都不疼了呢?我都不稀得揭穿你。你为了享乐不出力,就自己咒魔自己吧!你不把一个好好的人咒魔成真的病人,我看你是不知道,啥叫如愿以偿和天从人愿。嫌我不挣钱?哼,你说,我没外出干完活才几天?钱是一分不留地都给了你,你都把得死死的,我想花一分,都比在老虎嘴里拔牙还难。我这不是在家呆着,是在等二批活下来,最多也就一个礼拜,你就热眼人家的汗水钱,看我歇着难受,冲我要额外的钱,去花费。就这会儿,你看我是能去偷啊,还是能去抢啊。要不,我去绑个票,是不是你就满意了?”
英淑哭道:“在娶我的时候,你是咋当着我父母哥姐的面发誓保证的。现在全忘了吗?为了我的愿望,你就不会想个法儿。在这几天里,给我挣来个三头五百的花花。也让她们几个咋咋呼呼仰着脸看都不看我的劳碌鬼们,眼气羡慕我一回不行吗?我不是爱慕虚荣,是受不了她们给我的冷眼冷色。我是想让她们明白,我跟他们比,谁嫁了个好掌柜的,谁是真正有福气的女人。”
英淑的丈夫软了下来,安慰说:“这样吧。我去铁路干几天的力工,你先看看她们都买了啥样的衣服。回头,你要买超过她们的,让你搬回面子,总可以了吧?”
“小气鬼堡主”听到这里,惊呼道:“我的天呀!这不都是发生在我姝英身上的事情吗?当年,为了达到在人前有着让人羡慕的所谓幸福生活,我不惜去撒谎装病,不惜撒娇诉苦,不惜多次地搬老底儿,旧事重提,是使劲了招数,让掌柜的为我无条件地去付出。只是,不知这个英淑的后来怎么样?我得施展点儿法力,把这个英淑的将来快进过来,看看在她身上,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?不管是她还是我,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?就这个主意。那就得找个人员喜欢聚集的地方,听听爱说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们,道道英淑的后来吧。”
“小气鬼堡主”就略施法术,时光一下子就过去了十年,“小气鬼堡主”终于从众多人的闲聊中,得知了有关英淑的也是她自己的事情。
最令“小气鬼堡主”感觉奇特的是,每每听到讲英淑的那些事,都会勾起她对前生的记忆和回映。
如:英淑家盖新房,因舍不得把全部东西拿来给前来帮忙的亲朋好友吃用,英淑就在大油瓮里,挖一碗荤油,外加吃剩下的半壶豆油,交于掌柜的说:“你去交给我大嫂。就说,咱家就这点儿油了,叫她尽量看着用。实在不够,让她接济咱们点儿。”
“你咋不去说?”
英淑道:“都说你比我大量,不会拿你的话当谎话。你就按我说的,准成。”
知道英淑小气的大嫂心知肚明,也不多言,只是那几天的菜炒,是清淡寡味的。因此都奇怪:“大嫂最会炒菜了,是婚宴上的厨子,怎么一到了小姑子家,就失去了水准了。”
在完工宴上,大家吃喝最有兴致时,被英淑放出打食的肥猪,把自家的仓房门给拱开了,一大翁的猪油被拱翻,大翁也破碎了好几块,便宜了自家的肥猪了。这下好荤油没省下不说,自己家的肥猪因吃油过量,滑肠子也死了。
如:娘家嫂子的哥哥,想吃农村的面瓜,嫂子就依仗总帮英淑,觉得有脸面,前来要两个。英淑面对晾晒的一堆面瓜,摸摸哪个都心疼,犹犹豫豫地对远处掌柜的急切地喊:“哎,你过来。看看给嫂子拿哪个好啊!”
“拿哪个都行。你看着拿吧!”掌柜的回话,也带有着不舍得的口气。
娘家嫂子就有气,忙谎说:“哎呀,是我弄错了。我哥不是要你家的面瓜,是要张清家的丝瓜。看我糊涂的,可得钱治了。”说罢就出了院子,去了张清家。
张清媳妇慷慨地说:“面瓜啥好的,你尽管挑好的多拿几个。要不,我推车送你家去。你别外道,觉得吃好,再来拿就是了。”说着,不仅给四个面瓜,还给了一筐小龙眼葡萄,说:“回去做酒喝吧。让你哥也尝尝地道的纯葡萄酒。”
过后,喝上瘾了的那位哥哥,感念张清媳妇的大方,觉得值得信任,亲自找到张清,不仅高价收购小葡萄,还把紧俏的农作物引进给张清种植,并保证回收,不到四年,张清就发了。种植的东西,也是远近闻名,客源不断。
英淑在一旁不仅是干眼馋,还恨嫂子说:“我跟你之间,咋不比跟张清家近。我日子好了,还能没有你的好处?你咋把肥水给了外人,真不知,你是精还是傻地不分里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