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府大门外。
目送张员外走远后,管家便回到了会客厅。
“常顺,你对吉盛山的事怎么看?”
“回老爷,我也想不明白吉盛山的人为何此时来张府,莫非是为选练之事?”
“我看未必,况且如果是为选练之事,也用不着吉盛山来人知会张长岭。”
“老爷说的有理。不过,那张长岭何德何能,怎么就攀上了吉盛山这支高枝儿呢!”
“张长岭,哼哼!”常员外冷笑一声。
“当初他就是个开货栈的转运小贩,也就是靠着吉盛山,才挣下这般家业!”
“谁说不是呢!”常顺附和道:“靠着吉盛山,现在几乎整个沅县的货栈转运买卖都攥在他张长岭手中了!”
“不过话说回来老爷,化岳宗那边可是催着咱们搭上吉盛山这支高枝儿呢!”
常员外颇有深意地笑了笑说道:“你以为我为何要与他张长岭结亲家!他张长岭一介破落的货栈货主都能为吉盛山操持生意,我堂堂沅县首富常宗景就做不得此事?”
“啊,老爷高啊!”常顺随即就明白了常员外的意思,恭维道:“老爷谋划如此精妙,常顺佩服,佩服!”
“不过,老爷,咱家少爷已年满十二岁了,选练的事是不是也能让张员外帮帮忙?”
常员外闻并不言语,只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。
“爹,爹!”
正在这时,一名锦衣少年跑进了厅内。
“诶?你也在这啊!”锦衣少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常悦。
“好,你在这更好!”
接着,锦衣少年指着常悦对常员外说道:“爹,就是常悦,她把咱家的的鸡蛋偷出去给慕晨那穷小子吃!”
常员外闻言大怒,把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扔,喝道:“常悦,可有此事!”
“爹,我……”
“岂有此理!”
“常顺,去把那个穷小子赶走!常府不养偷吃的贼!”
“是,老爷。”说罢,常顺便转身往厅外走去。
“你站住!”常悦喊住了常顺,然后对常员外说道:“爹,你凶我,你从来没有对我这样凶过,就为了两个鸡蛋你就凶我!”说着,眼泪便涌了出来,一阵娇泣。
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梨花带雨,常员外一阵心疼,瞬间怒气就消了大半。于是他走到常悦身前,俯下身子,一边给常悦擦眼泪,一边哄着她说道:“不哭了啊悦儿,爹刚才也是一时生气,可你也不该把家里的东西拿去送给那穷佃户啊!况且你一个女娃,做这样的事,成何体统啊!”
“爹,你还说我……”说着,常悦又哭了起来。
“好,好,好,爹不说了,悦儿也不哭了啊,你这把爹心里哭的……,哎,悦儿乖,不哭了啊。”
“那你还赶不赶慕晨走了?”
“不赶了,只要悦儿高兴,你说什么爹都听你的,行吗?”
“嗯,爹,你要说话算数!”
“小姐,慕晨不赶走也可以,但是他毕竟未经东家同意便吃了东家的东西啊!”未等常员外说话,管事常顺便接过话来。
“常府上下这么多下人,如果对此不施加惩戒,日后这些下人可就没法管了!小姐也不想让常府乱了规矩吧?”
言罢,常顺悄悄看向了常员外。
常员外微一点头,常顺会意,随即便转身向会客厅外走去。
“常顺,你干什么去!”常悦似乎觉查到了什么。
“常顺你给我回来!”
然而这次,常悦却叫不住常顺了。
“爹,你们要干什么啊,你快把常顺叫回来啊!爹……!”
…………
厨娘正坐在树荫下陪慕晨吃饭,突然看到管家常顺带着一名手持皮鞭、绳索的家丁,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。
“你就是慕晨?”常顺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。
慕晨放下碗筷,站起身来说道:“是我。”
“好,给我捆到树上,狠狠地打!”
“是!”
说着,家丁便上前去捆慕晨。
“啊,这是怎么了?”厨娘大惊,忙起身护住慕晨。
“这事你少管,快让开!”
“常管家,他一个老实孩子,没做什么错事,是不是弄错了?”
“弄错了?”常顺冷笑一声说道:“常府少了两个鸡蛋,这事总归不会有错吧!”
“哦,是为这事啊!”厨娘心下稍松,继续说道:“那两个鸡蛋不是慕晨偷的,是常悦小姐给慕晨的!”
说着,厨娘转身从碗中拿出一个鸡蛋给了常顺。
“另外一个鸡蛋,从我的工钱里扣吧,慕晨还是个孩子,干的活也多,经不住饿,您多担待。”
“你以为常府缺这俩鸡蛋吗!”
言罢,常顺将手中的鸡蛋扔给旁边的家丁,说道:“去,给他长点记性!”
家丁应了一声,然后一把推开厨娘,抓着慕晨的胳膊把他拽到了一棵树下捆了起来。
此时,佃农们都围了过来,对慕晨指指点点,议论起眼前之事来。
啪,啪……
随着皮鞭一次次地抽打,慕晨只觉身上火辣辣地疼。
然而,他却紧握双拳,不吭一声。
慕晨的心中,耻辱和愤恨,远远超过了皮鞭给他带来的痛苦。
…………
常府大院,西院柴房,子时。
“慕晨哥哥,你睡了吗?”
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,慕晨起身走到柴房门前,借着月光从门缝中看到了常悦。
“常悦小姐,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,怎么来这了?”
“我听说他们打你了,都是我害的,我……,对不起慕晨哥哥……”
“没事,这事不怪你,你也是好意。”
“啊,慕晨哥哥,你身上……”
常悦看到了慕晨身上的鞭伤吓了一跳。
“他们怎么下手这么狠啊,慕晨哥哥疼吗?”
“没事,过几日便好了!”
“都怪常俊!”常悦一脸的气愤。
“是他跟爹说我给你鸡蛋的事的,不然他们也不会打你!”
“常俊真可恨!”
正在这时,柴房对面的屋里亮起了油灯,接着便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“谁啊,谁在外面?”
“啊!”常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,扭头向身后看了一眼。
“慕晨哥哥,我得走了,要是让爹知道我在这就麻烦了!”
“嗯嗯,你快回去吧!”
“慕晨哥哥,你早点休息啊!”
说罢,常悦便转身跑了回去。
常悦刚离开西院,柴房对面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,一名家丁手持油灯,打着哈欠走了出来。
“嘶,没有人啊!”家丁举着油灯看了西院一圈喃喃道。
“是我听错了?哎,算了!”
说罢,便又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了。
慕晨靠着墙角坐在地上。
他很饿,家丁打完他之后就把他锁在了柴房里,一直没有给他吃的。
他想睡觉,睡着了就不会饿了,但是他身上的鞭伤很痛,痛得他根本睡不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