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太子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动怒的人,在这个世界上,能让他动怒的东西固然多,比如四王爷赢豫康,比如前太子赢惜龙,再比如赵君桁手里是兵权。
可是这么多年他都熬过来了,再多的风浪他也挺过来了,脾气也在隐忍中收敛了许多。
可是今天碰的一鼻子的灰,着实让他咬牙切齿。
偏偏还有火不能发。
老狐狸,都是狡猾的老狐狸。
“一家子都是老狐狸。”站在安乐侯府门口,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。
可是对着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有什么意思呀。
倒是失了身份。
一起从安乐侯府出来的四王爷若无其事的瞟了他一眼,幸灾乐祸道:“二哥,这下你可把安乐侯一家得罪干净了。”
这话说的,那叫一个落井下石。可是话从四王爷嘴里说出来,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。
哼。
太子反唇相讥:“你又好得到哪里去。半斤八两也有资格嘲笑本宫?”
四王爷闻言摇头苦笑一声,拱手应承道:“二哥所言甚是。”
太子轻哼一声,抬腿就走,压根不想多看这个笑里藏刀的四弟一眼。
四王爷浑不在意的再次拱手,语气十分恭敬随和:“二哥慢走。”
直到太子彻底走远,他才直起了身体。
手里细细捻过一粒一粒的檀珠,半晌,才眯起眼睛,回头打量了一眼安乐侯府的朱红色大门。
门扉紧闭,一内一外却两个世界。今日,他在安乐侯府遭受的一切,总有一天他都要讨回来。
兵权,臣子,忠心,天下,他要尽收囊中。
“展贤,你去查查苏尽欢的底细。”他收回视线,放松了紧绷的神经。
叫展贤的侍卫不知道藏身何处,听到主子吩咐,一个纵身从高墙上跳了下来。
展贤曾是宫里的一等带刀侍卫,十八岁那年由皇帝赐给四王爷,到如今,他跟着四王爷已经有整整十年了。
十年,他随四王爷进进出出几乎从不离身,但即便是十年之久,他依旧不了解自己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说他心狠手辣,他却最是见不得民间疾苦,说他慈悲心肠,他却又精于算计,说他是被逼无奈,可被他杀害的人也并非全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。
四王爷是一个读书人,不会半点拳脚,可死在他手下的亡魂,三天三夜都数不过来。
甚至有的人根本罪不至死。
自己的主子,究竟是忠是奸?
展贤曾经为这个问题苦恼过,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,他逃出了王爷府,直捣皇宫内院皇帝的书房。
可是他没有找到任何答案。
回到王府,四王爷正在等他。烛火靡靡处,四王爷就坐在椅子上,手里一串檀珠拨得漫不经心。
可是展贤知道,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波流暗涌。
等待他的,极有可能是死亡,或者是身首异处。
但他还是走进王爷府了。
他并不怕死,只是不甘心,他展家世代忠良,他不甘心死在四王爷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里。
如果真的必须死,那他也要死得明明白白。
四王爷却轻嗤一声,自昏昏烛火中抬眼笑看着他,道:“展贤,你太低估父皇的安排了。”
从那之后,他再没有质疑过自己主子的任何命令。
他依旧的皇帝送给四王爷的一等带刀侍卫,四王爷依旧是他的主子,只是孰忠孰奸的问题,再也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。
而他也渐渐看清了一个事实,四王爷不仅精于算计,还诛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