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听话的人一声惊呼,却不是王时义呼出的。
王时义瞥了嘴巴大张着的马三一眼,马三立刻偃旗息鼓的闭上了嘴。
王时义再抬头,再次看向苏尽欢,这次,他没有回避,也没有丝毫僭越,他只是认真的打量楼上的女子,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虚假或做作,就像袁云华欺骗他一样,他不敢轻易相信别人的无故相助了,何况还是素不相识的人。
苏尽欢抿抿嘴角,任凭王时义打量,不过被人一直盯着看,也怪不好意思的。
苏尽欢抿了抿嘴唇,补充说道:“不过,我帮你也是要回报的。不多,就五十两银子。”说着伸出五根手指,比了个数字。
楼下,王时义却是一愣,不禁讶然又无奈,讶然的是这女子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钱,无奈的是现在别说五十两了,他连五两都觉得多啊。
王时义顿时觉得眼前的女子真是异想天开,不由好笑道:“哦?那姑娘是有何良策么?”
苏尽欢并不知道楼下人的笑其实是轻看了她,只觉得脑袋里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冒出来,而这些想法,兴许能让一间濒临倒闭的店铺从新红火起来。
况且,她从来都很自信。
苏尽欢眉目淡然,含笑道:“不知七叔可有想过改行?”
改行?
王时义闻言又是一愣,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,脸上颜色青一阵黑一阵,比突然阴沉下来的天气还莫测三分。
一年前,袁云华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,一年前他采用了袁云华的建议,接受了袁云华的帮助,结果他现在四面楚歌。
一年后的今天,在他再一次陷入困局的时候,又有一个人来问他同样的问题,这次,他还会傻傻的接受别人的所谓好心的建议吗?
王时义沉下脸来,对眼前女子的好感也失去了大半,压着心头对袁云华的愤怒,沉声对苏尽欢道:“姑娘不妨直说。”
苏尽欢不疑有他,只当楼下的人是着急了,便点了点头,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,整容说道:“我昨日看到了七叔绣制的百花,心中十分惊讶。”
说着话,缓缓冲王时义施了一礼,才伸手抽/出一只摆放在楼口的花瓶里的花,由衷叹道:“先生手艺如此精湛,绣工让我一介女子都自愧不如,只是不知七叔可曾考虑过放弃客栈而改行开一家裁缝铺呢?”
说着话,目光灼灼的看向王时义。
王时义顿时又是一怔,脸上颜色变了又变。
苏尽欢却纳闷了,看着王时义的神色,有些莫不准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,可是仔细回想,自己提的建议明明很中肯,眼前的老者是有手艺的人,干嘛要另辟蹊径开客栈啊。
这不是屈才么。
真是奇怪,苏尽欢讪讪的摸了摸下巴,有些想不通。
一直默不作声的马三看了王时义一眼,忍不住提醒苏尽欢道:“姑娘有所不知,七叔他……从前确实开了一间裁缝铺子。”
“哦?”苏尽欢皱眉好奇道:“那又为何不开了?而是开客栈呢?”
马三为难的看了一眼王时义,见王时义并没有过激的反应,便大了些胆子,解释道:“姑娘又有所不知了。裁缝铺是一年前关闭的,关闭的原因自然也是竞争不过,生意惨淡。”
说完马三微微一愣,他刚刚为什么要加个“也”字啊。
王时义已经回过神来,没顾得上马三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尽欢一眼,神色凄然的转身下了楼梯。
一步一步,蹒跚而沉重的步子踏在楼板上,哒、哒,声音又脆又响。背影,很是让人觉得心酸。半晌,才叹了一口气。
“竞争对手是京都来的。”王时义一边下楼,一边突然说道,“因为有皇商的名头,自然是更受顾客追捧的。我……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裁缝。”
走完最后一级楼梯,他步子停下来,声音也戛然而止。
苏尽欢微微蹙眉,对着王时义的背影质问道:“难道七叔的手艺也望尘莫及吗?”
王时义猛然回转身体,有些不甘心道:“当然不是,我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,可是他们是京都来的,而且……”
王时义突然一顿,有些说不下去。
苏尽欢苦涩的摇摇头,同情道:“那不就行了么,既然你是有手艺的,卖了客栈也有资金,那么七叔缺的就是名气和客源了。”
苏尽欢嘴角微微勾起,脸上徐徐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。
“这个燃眉之急倒也不难解,至少没有到四面楚歌的地步。”她笑着走下楼。
王时义十分震惊,一时思虑万千,看苏尽欢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。
毕竟,这女子太语出惊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