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开始后悔让王小鱼穿旗袍了。
小女人站定在他面前,张想收回飘远的神思,伸手抬起她的下巴,“鱼儿,你真美。我都不舍得把你带出去了。”
小鱼低头浅笑着: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呢。”
“不可以,我得让大家知道,你是我张想的女人。”
小鱼羞赧。
梁昇开车,他们坐在后排。张想拿起置物架上的一个小礼盒,“送你的,今晚用得着。”
诧异着打开盒子,一个精巧的镶钻晚装包。
王小鱼认得那个傲娇的LOGO,心里直呼太奢侈了,想拒绝,余光瞥见严肃到不可理喻的男人,怯怯地不敢了。
低声回一句:“谢谢。”便把手机粉盒等物换到新包里。
张想看小鱼在旧包里挖宝贝似的孩子相,忍不住要笑,却见她掘出一个蓝色小盒子,他扫了眼上面的文字,微微变了色。
小鱼纳闷,拿着小盒子端详一会儿,猛然间惊醒,嚎叫一嗓子,把药盒捂在了怀里,低着头语无伦次道:“那个,这是…这是王剑的东西,不是不是,是米尼送的…米尼的东西…”
苍天啊大地啊王母娘娘孙大圣啊!她怎么生了个猪一样的脑子!
王小鱼囧到无地自容。此时此刻,她诅咒米尼变成一个大胖子并再生下一个超级捣蛋的臭小子。
见她失态的模样,张想不动生色,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?”他能知道什么?
“没什么。”
“啊?”没什么又是什么
“能理解。”
……
这是一场多怪异的对话。
还好车子走走停停上了四环立交,道路顺畅了起来,张想也靠向头抌闭目养神,他给她创造空间来平静心情。
偷偷地车窗开了一道缝,把万艾可从那条小窗缝中投了出去,风儿吹着,蓝色小盒子消失无踪。
解决了心头之患,吊着的神经总算复了位。
张想也不看他,伸手抓住她的手紧握了一下,小鱼不自觉的就开始按摩那三根变形的手指……
行驶了许久,车子拐进一条幽静的小路,路灯昏黄,树木参天。她仔细辨了一下,旁边是城市森林公园。
在路的尽头,树木掩映之中,是一处私密别院。院内草色盈绿,法桐巍巍,透过窗子,灯光璀璨,依稀传来房内的悠扬乐声。
面对未知的场景,王小鱼倏地紧张起来。
张想率先下车,揽过小女人的肩,轻拍她的后背,安慰道:“不用紧张。”
“我有点担心,万一……”小鱼抚胸顺着气。
“没有万一。这儿是个私家会馆,今天来的也都是熟悉的人。”
“是你的朋友还是同事?你不是说小型私人聚会吗?”他越说她越紧张。
“是小型的,等下你就知道了。”
“我、我害怕。”小鱼有些恨自己没见过世面。
“做真实的你就好。别怕,有我在。”说着紧紧握住她的手,推开那扇厚重大门。
一切都和想象的不太一样。
没有富丽堂皇的大厅,挑高穹顶,旋转楼梯,巨型水晶灯……电视剧里豪贵一族的聚会不应该都这样吗?
可是这里,却是朴素的。
厅很大,团花地毯,格调传统的沙发,色调单一的壁纸,底部还是老式高腰墙裙,唯有大厅正墙上镶的一幅油画看上去气势磅礴。
琴声轻扬,人影憧憧,来者个个都是着装低调正统,甚至是,还有些暗沉。倒显得身穿收腰西装的服务人员亮丽成一道风景。
王小鱼觉得自己这件五位数的旗袍,实在是有些过于虚华了。
她努力稳住自己乱飞的视线,随着张想一路与人寒喧,双目生辉,浅笑倩兮,淑雅到不像自己。
那些人对张想的称谓简直是杂乱无章,什么小张,老张,张先生,张老师,张木头,唯独没有叫他的大名。
行至一位被簇拥的年长者跟前,张想停驻,众人让开。他揽过身边小女人的腰身,带着恭谨向长者介绍道:“二叔,这是小鱼。”
王小鱼差点儿惊呼出声,脑海里刹那间调出了画面。这位不怒自威的长者,竟是电视新闻里常见的H省父母官。张想却唤他“二叔”!
再细看两人都有的挺拔身形,还有眉眼间相似的威慑气质,她胸中已经恍悟。
使劲动了动僵掉的面部神经,挤出一个笑,轻声细语道:“叔叔您好。”
“噢——你就是小鱼,这小子终于把你带过来了。”张二叔语气轻缓,和谒可亲,跟电视上的形象相去甚远。
小鱼只是笑着,不知道如何作答。
张想接着,“这不是来向您问安了嘛。”
“你小子,若不是大嫂跟我透信,同在Z城,我还不知道你的事儿呢。”
“我错了二叔,回头等您得闲,我带她去家里认认门。”他俯首顺耳。
“这还差不多。小鱼姑娘也不必拘礼,今天来的都不是外人,让木头带你认识一下。”
王小鱼又开始新一轮的寒喧,某厅的领导、某单位负责人、某集团老板、老某家的小某……
都是跟他们家沾亲带故的人,庞大的关系网让这个从小生长在普通家庭的孩子瞠目结舌。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!
一圈下来,王小鱼脸都笑得抽了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