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家。”小鱼说:“我怕自己在公共场合会泼你一脸水,虽然你可以不要脸,但我不能不要形象。”他不置可否,认真开车。这个一贯温顺没主见的小女人什么时候学得伶牙利齿了。一路无话。小鱼的家在Z城中心区域的一个高层小区里,几十栋三四十层的高楼插在熙攘的闹市中,从空中俯瞰甚是壮观。林立的楼幢隔开了人与人的距离,但也区分了人的层次,住在这里的人家大都是这个城市的中产阶级,有相当不错的工作,有一定的社交圈子,冷漠并且神秘。每天早上送儿子上学时,地库里停着一水的豪车,等她送完儿子回来,空旷的就只有她的小白了。像她这种全职主妇每次楼下花园散步就显得突兀,有次,一个带孩子玩儿的小阿姨问她是哪家的保姆啊?小鱼慌恐,她严肃认真地审视了自己,觉得一定要改变家庭煮妇的不良状态,于是,她决定不再去楼下溜弯。在地库停好车,他们一前一后到达电梯井,还是和原来一样,两人从来不会手拉手表示亲密,谭潭说过,真正和谐强韧的夫妻关系不需要秀恩爱来给别人看,老夫老妻的,平和安稳才是他们的状态。
都是瞎扯蛋!昨天晚上那火爆的一幕是什么?
进得屋来,王小鱼弯腰换上拖鞋。家还是那个家,只是他们两个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。
小鱼在主沙发位就坐,一副三堂会审的脸。她看着男人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、挂起、换鞋,然后走到里面的单人位坐下。他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砺,把本来就帅的那张脸又帅出了新高度,退去张扬,留下从容的成熟味道。34岁的男人,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。
谭潭就那么抿嘴看着她,不说话。
小鱼经过了昨天的一夜好眠,又经过了半上午的思想挣扎,面对他的时候就已经很平静了。她决定先开口。
“说说吧。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我不想伤害你,小鱼,给我一点时间,我现在很乱。”
“她是谁?”
“……”
“你们怎么认识的?”
“……”
“你怎么打算?”
“我说过了,给我一点时间,我会处理好这个事。”
谈话进行不下去了,王小鱼思想又开始斗争,求他忘了那女人回来继续过日子她做不到,一哭二闹三上吊?她也做不到,当做没有发生过吗?她一贯被动,不是没有想法,是习惯了被人家安排生活。忽然遇到这档子事,居然自己先忐忑了。
而谭潭的心里也开始不明朗了,他说不清楚自己的方向,这点不像他的做事风格,所以他很烦燥。“需要多久?我想知道我们会走到哪一步,如果要离婚,我们就没必要再纠缠了,如果你不想离婚,那得问问我想不想。”她开口说道,带着唏嘘鼻音。
他看向她,小女人忍着泪水佯装着坚强,他深深叹了一口气:“我不想离婚,至少现在不想,你别想太多,等我处理,会很快。”
她闭上眼睛,泪水无声地流下。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?无论他多晚回来,多久不打电话,行为多古怪,她从来未有怀疑过丝毫,她相信他是对家庭负责的,虽然他不是合格的丈夫,也不是慈祥的父亲,但他是个优秀的男人。
毕竟当年,他们还是有过甜蜜往昔的。
他终还是忍不住,探身上前,把抽泣的小女人抱在怀里沉声说道:“对不起。”
王小鱼开始是拒绝的,但听到他说对不起时,强撑的神经断了弦,她俯身在他肩头,一时哭得稀里哗啦。谭潭轻抚她的后背,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说。还是那具身躯,还是那个味道,可是意怎难平?她渐渐冷静,推开他坐起来,脑海里反复播放王剑的那句话“我是不会让睡了别的女人的男人
再回来睡我”话虽辛辣,却也符合她此时心境。
两人再也无话,干坐着等时光溜走。未来无法预知,就像无法回到过去一样,许多事情已悄然结束,还有许多事情正悄然发生。
时光是个好东西,你要的答案都在它的背面。